酒足饭饱,太阳已落下,月悬夜空,城市灿若星海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走出饭店,古月悠朝着风小小打了个饱嗝,满足地揉了揉小腹。
他们都有驾照,开了各自的车过来,在路边排成一列,人只有5个,超跑却有4辆。
“接下来各回各家吧,不逛夜街了。”古月悠说。
“不到酒吧坐坐?”赤翎问。
“还带着女生呢,去酒吧不好。都回家吧,明天国庆,太多事要做,今晚先好好休息准备一下。”他掏出车钥匙,“你们先回家,我要送缇雅回去。”
“哦,拜拜。”另外三人说,语气都酸溜溜的。
各自归去。
古月悠为女朋友打开副驾的门,缇雅坐上去后,他绕到另一边将要上驾驶座时。
手机有消息进来,发信人是老爸。
“等会儿来我办公室。”
“好。”他回。
缇雅住在国家行政学院的职工宿会,古月悠把她一送回去,车也不开走,直奔神之塔。神之塔距离学院不远,走正规通道,他却不可能进入神之塔,只能用空间转移。
到达神之塔的顶层,推开门,老爸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,桌子前后有两人对坐,凯瑟琳和利姆露。
在亲切的人面前、没有伪装的必要，他又变回了古月。室内的灯关着，空有月光和星辉透窗而入，使她的秀发暗得像蓝发。
“是要一起吃宵夜吗?我可是刚刚吃完晚饭哦。”
“我们知道。”凯瑟琳说:“而且你们吃得真慢,现在都快九点了。”
“一直边吃边聊嘛,话说,你们怎么知道?”
利姆露换成女生的腔调:“祝你好运。”
古月明显呆了两秒,瞪大双眼,“那个黑发女生原来是你!?老爸你居然搞我!”
“想试探下她们的反应而已，看得出来，两个女孩都喜欢你到不行。”
“我知道,你呢?你觉得怎么样?”
“你已经问过我了,我也给出了我的回答,但关键在于,你是怎么想的?你喜欢她们吗?”
古月澪坐到办公桌前,低头沉思,片刻后说道:“我不能说我一点也不在意她们。”
“爱吗?”
“…说爱,我又想跟她们保持距离,说不爱,我又愿为她们做很多事。我尝试过,在友情和爱情之间划出一道界线,可我划不出来。”
“你没错,情感就是这样,你不可能把你的心分成明确的几块,说这块是友情,这块是爱情,这块是亲情。不用想得太多,跟从你的内心就好。爱,不论是作为一种概念还是一种感受,都十分抽象,而且它还会跟其他东西混杂在一块,比如道德观念，这让本就抽象的爱变得更加模糊不清,而人对爱的感悟就受制于此。
古月澪看看他们两位长辈,问道:“你们都活得比我久,见得多,看得开,我很想知道,在你们眼中,爱是什么模样。”
利姆露闭口不谈。
凯瑟琳正经地说:“以前,我跟你的父亲常被人炒绯闻,于是受了刺激的我们各自道出对对方的看法,并用严密的逻辑论证我们是否爱着对方,结果没搞错的话,我们是相爱的。但可能跟你理解的爱不同,跟大众认为的爱更加不同。而在这方面,我跟他的想法达成了共识。”
“愿闻其详。”
“我们认为,爱情应该是一种纯粹的心灵的感受,不是占有,不是自私,不是索取,不能强求,无法明确形容,可以与物质、情欲无关,可以单向可以双向,并且不会局限在两人之间,视个人情况不同,爱一个人或爱多个人,都能算是爱。”
“你们的爱情观…好虚幻。
“纠正你一下,我说的是爱情本身,那些专情派、多情派、浪漫什么的才是爱情观。爱是心里的东西,爱情观是指导一个人怎样爱的东西,而且它还很多很善变。爱情跟爱情观有联系,但不是一回事。”
“如果按你们的想法,我貌似能爱好多人。”
“随便你爱,跟从你的心,记得，从心。只要别做坏事,你的爱就无罪,不论你爱了几人。”
“你们对彼此的爱,也是从心的吗?”
“那肯定。”
“…难怪你们敢把那张接吻的照片给发出去。”
“等下!”凯瑟琳大叫:“那是你爸唱独角戏,跟我没半点关系，我还是蛮抗拒这种事的…”
“啊?可你不是爱他吗?”
“无知！肤浅！爱就必须要亲嘴吗?爱就一定要啪啪啪吗?如果非要我跟他花前风下？卿卿我我、甜言蜜语、搂搂抱抱、亲亲摸摸才算爱的话，操！我不爱了！一想到那种肉麻的事情，我恨不得把他干掉!”凯瑟琳急得从椅子上跳出来,一整个张牙舞爪。她确实不是在害羞,而是受不了了。
利姆露也说:“我也不想跟她太亲近,适当保持距离挺好的。”
“总之!”凯瑟琳大声说:“爱是感情,不是关系!我爱他,不代表我想跟他在一起!”
古月澪忍俊不禁:“你们的爱好奇怪呀,但也好大胆,好光明正大。”
“我肯定是光明正大的,爱就爱,不必遮遮掩掩。”凯瑟琳转而对利姆露说：“反倒是你，死傲娇，你就不太敢表露你的爱。”
“我喜欢向日葵。”利姆露只是平静地说。
“你看你看，他又在拐弯抹角了。”
古月澪感到了欣慰,她对父亲的认识又进了一步,原来他的情感是这样表达的,含蓄,不显山露水。
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。
利姆露本人时常是光芒万丈的太阳,可在面对深爱的人,他是一株向日葵,向着他的爱、他的太阳,默默地关心你,静静地爱着你……如果有人要夺走他的太阳,他不会枯萎，而是熊熊燃烧起来。
古月澪笑得灿烂,“我喜欢玫瑰诶。”
玫瑰,花语是热烈的热爱。
“这方面,你倒不像我呢。”
凯瑟琳说:“为什么要像你呢?小澪只做小澪自己就好啦,你是做父亲的,让她成为自己,而不是逼她成为你。”
“我没想让她成为我。女儿像爸爸,爸爸当然会高兴,可是,别太像我,没有人能成为第二个我。”
“所以,”凯瑟琳的手搭在她肩上,“你不用刻意模仿他什么,你还不是皇帝,就算做了皇帝,你也要开创属于你的时代。不论未来还是现在,你永远只是古月澪,而不是谁的模仿者,以你自己的方式度过你的人生,以你自己的方式爱与被爱。我和你爸都是长生者,可以陪你很多年,如果你需要,我们都可以帮助你。”
利姆露稍微有点惊讶,这般温柔的凯瑟琳当真不常见。而在看着女儿时,他的目光又带了点无奈和宠溺,女儿长大是长大了,可只要她依然想依赖老爸,他愿意一千年都被她烦着。
凯瑟琳温和地微笑,伸出一只手抚摸她的头发。
古月澪一时看看父亲,一时看看凯瑟琳,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暖意。
早在2364年,古月澪15岁那时,她就已经认识凯瑟琳了,魔王、学者、美人,她的每个标签都让人印象深刻。利姆露很忙,所以喜欢到处玩的凯瑟琳总会把她带上,她们逛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,繁华的地段和不知名的小角落都留过她们的足迹。连续几年都是这样,在此期间,她替利姆露履行了陪伴的义务,古月澪则受益于她的见闻和意志力,思想受其影响,同时不太好的方面也没避免。凯瑟琳的确是个万恶之源,先是把利姆露带跑偏,后来又把他女儿拖下水,古月澪正是因此才变得越来越不正经,然后她又传染给赤翎,两家的孩子都成了凯瑟琳病毒的受害者。
但古月澪挺喜欢她的,觉得她很好。
凯瑟琳问:“你说呢?”
利姆露说:“我才是她爸。”
“你在说我多管闲事？我多管闲事！？小澪又不是你的所有物，还不许别人碰了?你自己都没有尽到陪伴的责任！这丫头的青春期是我陪她度过的！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人！”凯瑟琳明显生气了。
可她没说错呀,古月澪的青春期篇章里,这个金发明媚的女人占了很大的份量,她很八婆,缠着她问这问那,比如在学校里跟同学相处得怎么样?缺零用钱花吗?生日想要什么礼物?同时她也很知止,不会触碰到她的心理防线,不会问她的秘密。几年下来,古月澪一直感受来自她的关爱,可若问她为什么…
“老娘就是看不惯一个小女孩太孤独了怎么了！？”
对,她以前就这样说,现在依然这样说,用吼的方式对利姆露说。
古月澪拉住她的手腕,抚摸后背帮她顺顺气。
利姆露并没有因此而变色,仍然平静,“你不要那么急,我没说你多管闲事,只要是在强调我的身份。”
凯瑟琳又想发作,被古月澪紧紧抱住才没有破口大骂。气氛绷得很紧……可古月澪居然觉得这挺好的,说明这世上至少有两人是很关心她、会为她生气的。
“要不…”古月澪小心地问:“和好吧?”
“这种级别的争吵我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,我们从不会因为一次绊嘴就决裂。”
这时凯瑟琳也说:“虽然,你没说错,但我现在还是很不爽!”
“消消气,要来杯茶吗?”
“红茶!你最好快点!”
“好的。”利姆露火速泡茶,很快把一杯茶放到她手边。
凯瑟琳一口喝掉…那是开水。
“你俩关系真好…只是朋友而已?”
“质疑多少年了?有意思吗?”利姆露皱眉。
“可网上那张照片…”
“假的!关我屁事!是他在炒作!”凯瑟琳一听这个就来气。
“哦,我还以为你们…就算不是夫妻,也应该是男女朋友呢…”
“你当我跟他是兄弟就好了,话说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
“因为我想,如果你们是那种关系,那我跟你就…”古月澪的目光开始有点闪烁。
利姆露说:“你们之间的关系取决于你们自己的想法,没必要扯上我。”
“可以吗?”古月澪的眼中有了期盼。
“可以。”利姆露肯定道。
古月澪抱得凯瑟琳更紧了,紧紧贴在她身上,温暖在彼此柔软的身体间传递。
“爸爸说,我们的关系可以由自己决定,所以,我想问一个问题…或者说,一个请求。”古月澪脑袋埋进她的颈间,依偎着她,小声说:“我可以…叫你妈妈吗?”
时间好像突然停止了,凯瑟琳和利姆露都愣得一动不动。
别人可能无法理解,但古月澪对凯瑟琳的感情正是如此,她觉得她是能成为母亲的女人,就好比利姆露虽然不是亲生父亲却是她爸爸一样,双方的关系可以建立在对彼此的心理认同之上。
见她迟迟不说话,古月澪心里七上八下。
利姆露结结巴巴说:“那个…你俩…我要收回我刚才那句…”
“你晚啦！！！”凯瑟琳发出巨大的喊声,明显带着喜悦和幸灾乐祸。
“你闭嘴！”利姆露急了,他真的很急,“小澪,你你你你是认真的？没耍我吧？”
古月澪缓慢而坚定地点头。
在认凯瑟琳为妈妈这件事,她认真得让利姆露想死。
“哈哈哈!”凯瑟琳笑得直拍桌子晃晃荡荡。
她反手抱住古月,在她脸上亲了一口,温柔至极,“好呀,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了哟。”
“妈妈…”眼泪涌了出来,古月澪扑进她的怀里,母女俩紧紧相拥。
只留下利姆露在一边凌乱,好像他这个当爹的是局外人一样。
但其实他可以理解女儿的想法,在很小的时候,古月澪有时会问为什么她没有妈妈。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,只有她没有,与母爱绝缘……想必她一直都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吧?家里有爸爸、妈妈和女儿,人不多,但很温馨,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,一起去外面玩,她一只手牵着爸爸一只手牵着妈妈…可她不仅没有妈妈,就连爸爸也不会一直陪着她。
利姆露深知自己的失职,既然女儿渴望从别的亲近的人身上得到欠缺的亲情,他就没有资格去阻止。
只是,为什么偏偏是凯瑟琳啊！？
利姆露真是有苦说不出啊！
古月澪握住他的手,又牵来凯瑟琳的手,她的双手包覆在爸爸妈妈的手上。
“以后,我们就是一家人了。”古月澪的笑容跟小孩子似的。
“不,我们各论各的。”利姆露说。
“我同意。”凯瑟琳也说。
古月澪一愣,傻眼了。
“你管我叫爸,管她叫妈,没问题,但我俩的关系不变,称呼也不变！”
他俩都指着对方的鼻子,异口同声大喊:“王八蛋！”
古月澪无言了,她的爸爸妈妈还…真是奇葩呢。
不过也是,她的爸妈只是她认为的爸妈,爸妈之间完全不是夫妻关系,而是互坑还对骂却感情很好的兄弟。
吵得有点厉害,古月澪连手机都玩不下去了,干脆去洗个澡。洗完回来,他们还在吵,但比之前冷静了很多。凯瑟琳嘲讽他以后再也不能摆父亲的架子给她看了,利姆露则觉得女儿被偷走了,心里又气愤又无奈。
吵到最后,两人都望着天花板久久地发呆。
等得古月澪有点困了,现在是凌晨1点,他们居然吵了这么久。
最终是利姆露打破沉默,试着叫一声:“孩子她妈？”还是不太情愿。
“孩子她爸。”
他们这算是彼此承认了,在小澪的事情上达成共识。
“别想太多,我只是不想让孩子难过而已。”
“那以后,我们就是同一阵线的战友了,养育女儿阵线同盟。”
古月澪弱弱地说:“那个…我30岁了哦。”
“我69岁哦。”
“我八万多岁哦。”凯瑟琳开口就是五位数。
“我…存在值一百多万哦。”
“我近一亿哦,你有点不自量力哦。”
“我可能无限哦。
古月澪看看爸爸,又看看妈妈,得,就她是菜鸡虚狗,被夹在两个大佬中间。
“我还是睡觉吧…废物只配趴着…”古月澪的确是困了,趴在桌子上渐渐睡去,呼吸均匀又轻盈。
利姆露凑过点来看,小声说:“真睡着了呀。”
“你送她回家吧。”
利姆露刚一碰到女儿的胳膊,古月澪就抓住了他的衣袖,睁开惺松的眼睛,呢喃道:“能一起睡吗?我们一起…”
这个“我们”,是指三个人。
“你呢?你什么想法?反正我是愿意的。”凯瑟琳说。
利姆露并没有所谓下班时间,很多年的深夜里,当他的同伴大多睡下时,他的办公室仍亮着灯,传出写字的沙沙声和3D屏的点击声。
更何况一早还有国庆典礼。
利姆露看着时钟,说:“今晚的工作已经搞定了,七点钟出门也还来得及,那今晚就睡这吧?我们一起打地铺。”
他取出被褥铺在地上,三个枕头摆好,被子则不需要，他们都不可能着凉。
他横抱起女儿,让她躺在中间。凯瑟琳坐在她一侧,利姆露在另一侧。旁边就是明净的落地窗,窗外万里星光,幽蓝的深空像是辽阔的穹顶。
“真的忙完了?”
“重要的搞定了,不急的那部分以后再说。”
“你甚至肯跟我睡同一个地方…”凯瑟琳躺下来,侧身近距离注视古月澪的脸庞,感慨道:“你真的好爱她。”
“别说话了,睡吧。”利姆露也躺下,接下来他要进入阔别已久的睡眠状态,同样是几个小时,他的时间绝对比大多数人更宝贵,睡觉的功夫足够他干好多事了。
不过今晚,女儿高于一切。
躺在这个地方,外面满眼都是星辰,苍天近得仿佛伸手可及,心里有种宁静,觉得自己被星光所包裹。
过了好一会儿,利姆露和凯瑟琳都没睡着,他们都没有睡觉的习惯,于是都静静地仰望星空,点点星光落入眼眸,却泛不起波澜,静如止水。
可当他们不约而同看向熟睡的古月澪时,眼里多了一抹温柔的色彩。
利姆露靠近了点,抱住她的腰,却摸到了一只手，凯瑟琳的手。
“把你的手收回去。”
“是我先来的,该滚的是你。”
两人在用思念传递对话,绝不发出一点声音吵到古月澪。
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,一样可以好好生活…就是有点闹腾。
一大早,古月澪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转,两边都没人,利姆露不见踪影,凯瑟琳也不在。
她懒洋洋地直起身子,这时是上午7点左右,窗外云海阵阵,旭日东升。
后方传来一股香味,她回头一看,原来是凯瑟琳端起早餐进来了。
“哟,醒啦,起来吃东西吧,尝尝妈的手艺。”凯瑟琳明媚地微笑,金发在阳光里像是流淌的黄金。
“爸呢?”
“你爸早就下去了,他今天很多事要做,我也有点忙,所以你要自己去找人玩了。”
古月澪朝着窗外伸懒腰，向刚醒来不久的世界展现美好的熟女身材。
又是一年国庆节呀。她心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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