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龙政变是神龙元年,以宰相张柬之、桓彦范、敬晖、崔玄暐、袁恕己五人为首的大臣在洛阳紫微城发动兵变,逼迫女皇武则天退位,复辟李唐的事件。因政变后五位功臣俱被封王,所以又称五王政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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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神龙政变的记载史书中不见其详,《敬晖传》只说敬晖有诛杀二张的功劳,对过程毫不涉及;《袁恕己传》只说他参与了政变;《崔玄暐传》也只是简单地说他有诛贼拥立之功,却不提原因。《张柬之传》则只有一句与此有关:“诛二张也,柬之首设其谋。”
《桓彦范传》是五人传记中,也是《旧唐书》中对神龙政变描述最为详细具体的。
但描述的整个过程也是简单而直接,充满了荒诞意味。
神龙元年(705年),武则天卧病不能理政,张易之、张昌宗兄弟侍奉左右,外人不得入内。张柬之等五人密谋策划除掉二张。
刘晓庆饰演的武则天
正月二十二日,张柬之、崔玄暐、桓彦范、敬晖与右羽林将军杨元琰等人率五百羽林卫来到玄武门,同时派散骑常侍李湛、驸马都尉王同皎等人去东宫迎接李显。
李显最开始有所怀疑,无论李湛等人如何劝说都不从,直到王同皎将其抱上马背,他才同意去玄武门。
李显
而此时桓彦范等人已经斩关而入,“诛易之、昌宗于廊下”,见者无不拍手称贺,次日,李显继位。
对于武则天的应对及反应,《桓彦范传》中无一字提及。就算《旧唐书•则天本纪》也只是提了一句:“皇太子率左右羽林军桓彦范、敬晖等,以羽林兵入禁中诛之。甲辰,皇太子监国……。是日,上传皇帝位于皇太子,徙居上阳宫。”
武则天
接下来就张柬之等五人封王,但不到半年,五大功臣就全被贬官流放,敬晖被流放琼州,被周利贞虐杀;张柬之流放泷州,气愤致死;崔玄暐流放古州,于途中病逝;桓彦范流放贵州,袁恕己流放环州,皆遭李显派来的使者杀害。
神龙政变透露一种诡异的气氛。半年前张柬之等五大臣意气风发,一举恢复李唐,半年后却同时失去权柄,遭虐杀。如果五大臣真有能力发动政变,又怎会如此轻易被拿下?况且还是在立有大功的情况下。如果政变的后面有幕后之手,又会是谁?
五大臣有没有能力发动政变?
政变之前,五大臣的职位分别是:张柬之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,即宰相;敬晖原为御史台右丞,政变前一年,被张柬之利用职权安排为羽林军将军;袁恕己为相王(李旦)府司马;崔玄暐为凤阁侍郎,即中书侍郎,相当于副宰相;桓彦范为司刑少卿,即大理寺少卿。
敬晖
另外,根据史料记载,张柬之还提拔了李义府之子李湛为左羽林将军,推荐了杨元琰担任右羽林将军,将禁军交给敬晖、杨元琰和李湛等人,不过这引起了张易之的怀疑,为打消其疑忌张柬之又任用张氏党羽武攸宜为右羽林大将军,位在敬晖等人之上。
虽然张柬之意图将羽林军控制在手,但显然张氏兄弟也不傻,更何况还有武则天,她绝不会允许禁军掌握在一人之手,就算张氏兄弟也不行,所以单凭张柬之、敬晖,以及崔玄暐、桓彦范两个文人是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发动政变,攻入玄武门的。
刘嘉玲饰演的武则天
那么,他们幕后就必然又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或者助推这一切。
而当时有能力、有野心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,那就是太平公主。
太平公主的政治野心自不必说,她是武则天的的女儿,现成的榜样就在眼前。天天刺激着她,能不野心勃勃吗?至于政治能力,史书说她:“多权略”、“喜权势”,武则天说她长相,性格都像自己,所以,常与之商议政事。
武则天与太平公主
某种程度上,太平公主就是武则天最信任的人。首先,母女是亲骨肉,其次,作为女儿,不会像儿子那样,会对武则天的权利存在天然的威胁。所以,当时的太平公主扮演着武则天参谋和助手的角色。
而正是在和武则天不断的策划阴谋的过程中,太平公主积攒了相当多的政治经验,尤其是阴谋诡计的经验,另外,作为高宗和武则天同时宠爱的女儿,武周朝唯一的公主,她私下的政治势力之大也可想而知。
但是,武则天时期,政坛上基本没有出现太平公主的身影。对此史家多认为:一是太平公主“惧母”,害怕武则天,因而行事比较收敛,对外只是大肆装修府邸,购买别业,甚至男女之私,对权利表现得不太热衷,特别是她在知道武则天无意立她为“皇太女”后;二是“宫禁严峻,事不令泄。”武则天严禁她泄密,一说明她参与的多是阴谋策划,二是说明她沉得住气,善于韬光养晦。
太平公主
不过,史料记载中,武则天时期,太平公主参与的唯一一次政治活动——扳倒酷吏来俊臣,暴露了她的能量和处事方法。
来俊臣是武朝酷吏的领袖人物,他以“请君入瓮”的方法消灭了另一位酷吏周兴之后,越发的忘乎所以,甚至想要诛杀太平公主兄长李显、李旦。
来俊臣
这下可惹毛了太平公主。在她的积极运作下,诸李联起手来,上书女皇,揭发来俊臣的罪状,最终绊倒了来俊臣,来俊臣锒铛入狱直至斩首示众也没有弄出一点风浪,可见太平公主的能力和手腕。
对于武则天,太平公主的感情是复杂的,她既想让武则天立自己为皇嗣,和平交权,又不想活在母亲的阴影之下,在她看来,除了母亲,一杆兄弟子侄皆不是自己的对手,所以当她知道武则天根本没有传位于自己的打算后,就一直伺机而动,而武则天晚年宠信二张,也给她带来了天赐良机。
武则天与二张
武周时期,武则天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让李家和武家通婚,除了太平公主外,太子李显多次和武家结亲。李、武已经成了一家人,已经可以顺利完成政权交接。但到了末期,却出现了意外因素,那就是宠臣二张的得势。从政治角度来说,这实在是武则天最大的败笔。可二张已经成了晚年武则天不可或缺的心头肉。她最担心的就是,自己死后,二张怎么办?显然前景是不容乐观的。
于是武则天做了很多事情,拼命想弥合张氏和李、武两家的关系。比如她曾经把二张的一个侄女嫁给太子李显做妃子,而且还生下了儿子李重福。
可张氏兄弟却是政治扶不起的阿斗,只知及时行乐,不知明天在哪里。据说张易之的弟弟张昌仪新建了一幢极美的房子,晚上就有人在大门上写字:“一日丝能作几日络?”络者,乐也。意思是,看你还能快活几天?张昌仪下令擦去后,第二天又被写上,这样反复了六七天。于是张昌仪提笔在下面跟帖道:“一日亦足!”质问就不再出现了。这个故事充分反映出当时张氏兄弟的末日狂态。谁都看得出二张的结局有多么不乐观。
张昌仪
在诛二张的名义下,神龙政变也几乎成了墙倒众人推。根据《新唐书·睿宗本纪》记载,政变之前,五大臣曾通知了太平公主和相王,他们表示了默许。其中李旦和五大臣之一的袁恕己,一起统率了南衙兵仗,“以备非常”,就是充当了政变的后备队。
但是,仅从史料来看,既没有太平公主具体参与的记述,也没有她的儿子们参与的痕迹。
贾静雯饰演的太平公主
但是,政变后中宗李显第一时间就给了弟弟、妹妹封功赏赐,其中太平公主被加了“镇国”头衔,直接参与政变的李旦才被安了“安国”头衔。此外太平公主还被追加封户达五千户之多(一般的公主只有三百户),太平公主的所有儿女都“食实封”,赏赐“不可胜纪”。
李旦是亲自出马,所以被赐加“安国”,合情合理。据此推断,太平公主被赐加“镇国”,也表明她在这个政变中是出了大力的。几乎所有史书都说太平公主“预诛张易之谋有功”,但都没有说她到底做了什么。
陈红饰演的太平公主
根据太平公主此前一贯风格、行事手法,可以推断,太平公主应该是扮演了幕后策划的角色,对宫廷内部的熟悉程度,对时机的把握等等,没有比太平公主更清楚、更擅长的了。之所以了无痕迹,是因为阴谋诡计总是见不得阳光,所以她的谋划才缺乏记载。
太平公主之所以会出手,是因为她对形势判断的很清楚。二张和绑在一起的武则天,已经是一堵摇摇欲坠的墙。站在墙的那边,肯定会被倒塌的墙压死:而站在墙的这边,并伸手推一把,那将获利无穷。
李显上台后,果然对太平公主很照顾,除了第一时间的重量级赏赐之外,还特别下过一道诏令,让太平公主在与皇子、公主见面的时候,不需行跪拜礼。
太平公主也看到了在武周朝和中宗朝的区别,她当然不会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权利,更何况她早已知道兄长的“懦弱”,所以她放任武三思和韦后为她除掉了五大臣,让自己“反母”的行为隐于冰山之下,然后待韦后得意忘形之际,在第二次政治斗争中大显身手,走上前台。
李显与韦后
她自信,放眼天下,已经没有敌手了。可惜她遇上了英明果决的李三郎,注定她的谋划都是井中月,水中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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